阿莱德琳

   

【神夏】月球之旅 Voyage to the Moon(WH,别让我走AU,克隆人相关,第三章)

传送门:【1】 【2】


【3】


其实我对那份捐献通知的来到早有预感。就在上周末的时候,我终于下定了决心要把我收藏多年的老游戏机和那盘“月球之旅”的游戏卡带放到易趣网上出售。谁知道上午刚刚放上网,下午就有了消息。买家是个和我同城的年轻女孩,她提议我们可以见面交付,但我拒绝了。多年以来我已经习惯刻意不与正常人交往,我也始终都佩戴着标注我克隆人身份的手环。

现在,距我离开基地做看护员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将近五年。对于曾经在基地里度过童年的我们来说,年满十六岁就可以自行申请看护员的职位离开基地,那是我们最盼望的事。然而就在我和夏洛克以及其他几个人相继离开基地之后,基地也逐渐减少以至于最后取消了这个“看护员”的项目。有时候我们会聚在一起谈起那些在七十年代为克隆人争取权利的民权运动者们,但谁又能想到他们会在保守的八十年代销声匿迹呢?

好吧,也许任何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在离开基地之前,我们就曾经听说比我们更早离开基地的那些“老兵”克隆人们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在正常人中间。但在经历了一些伪造身份的丑闻和不曾间断的伦理讨论之后,我们想要在基地之外的地方生活就必须佩戴昭示我们克隆人身份的手环。手环不会影响日常生活,但如果想要强行取下就会引发警报。

强制佩戴手环这一举措旨在把克隆人和正常人类完全隔离开来。绝大多数像我们一样离开基地的克隆人都是在外独居,出于健康原因的考虑也不被允许拥有宠物。对于克隆人来说,基地之外的生活没有朋友,没有婚姻,也没有看护员以外的工作。除了平时负责照顾捐献者之外,有时候看护员的责任还会要求我们在相隔甚远的几座疗养院之间来回奔波,把绝大多数时间都花在往来的路上。

早在好几个月前我就想要找时间重温“月球之旅”那盘游戏,但由于托马斯身体状况的缘故,我一直都没有等到合适的机会。直到上周末,我和托马斯接到了那份最后捐献的通知,我才清楚地意识到我可能永远都不会有机会重温那盘游戏了。那天晚上我提早回到公寓,把游戏卡带塞进扑满灰尘的老游戏机里,却在等待游戏加载的时候就拔掉电源退出游戏,并且最终决定卖掉它们。

当然,“月球之旅”不是夏洛克拥有的唯一一盘卡带,但放在今天看来确实是最有价值的一盘。那天下午夏洛克向我展示了他的箱子——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这样的小木箱,用来装着我们最喜欢的东西放在床底——里面有不少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两盘游戏卡带(分别是“疯狂宅院”和“俄罗斯方块”),一个黄色的面具(据说是他从拍卖会上弄来的),一盒录音带(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那里面究竟是什么),一只精致的黑色小火车头(他喜欢火车?),一本法语书(Bonjour, Monsieur!),两三个蜜蜂小徽章(嗡嗡叫的小东西们),一叠用来涂鸦的画纸,几颗包装鲜艳的糖果,还有一些彩色弹珠。

我认为他喜欢火车,所以我提议我们可以用晚餐之前的时间去游戏室搭一些火车轨道,这样他的小火车头就可以在上面运行。但他摇摇头拒绝了,因为他不想玩火车游戏,他说小火车头是他的收藏品,不会拿出来当作玩具。我有点自讨没趣,就只好转移话题,问他我们说好要找出来的那些钥匙都到哪儿去了。谁知道他“哗啦啦”地把一大堆钥匙拿出来扔在床单上。

“大部分都是旧钥匙,已经没用了。”他从里面挑出几把来,向我一一解释,“这是更衣室钥匙,这是监护员休息室钥匙,这是饭堂钥匙,这是生物教室钥匙……不过这一把我不需要还回去。”

“为什么?”我问他。

“那把钥匙是监护员哈德森太太给我的,她说我是一个聪明的小孩,如果我下课之后还想在生物教室里多留一会儿,我就可以自己做决定。”夏洛克在我身边坐下来,他递给我一块糖果,自己也剥开一块糖塞进嘴里。基地会严格限制我们的糖分摄入,所以能吃到糖果也算是一件奢侈的小事。

“哈德森太太是真的很喜欢你,不是吗?你可能是她最喜欢的学生了。我以前听说南丁格尔小姐很喜欢莉兹,经常夸奖她是基地里最好的学生,但就算莉兹也没有教室的钥匙。”我也把糖放进嘴里,那是一块水果糖,味道酸酸甜甜。

“不,我认为她是害怕我。这是我通过观察得到的答案。”我听到夏洛克“咯嘣”一下咬碎了嘴里的糖。他把糖块咽下去,又拿一种高深莫测的目光看着我。

“这不可能。”我也吞掉了糖,十分肯定地对他说,“因为如果她害怕我们,就不会来做监护员了。”

“我不是说她害怕‘我们’,而是说她害怕‘我’。”夏洛克立刻纠正我的错误。

“什么?”

“我觉得这件事有可能跟我的原型有关。”夏洛克紧紧皱着眉头,“我觉得我的原型可能是一个很可怕的海盗。”

我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大笑起来。但很快我又发现他不是在开玩笑,现在想把笑收回来又为时已晚。夏洛克气得脸色发青。

“你就是一个蘑菇!”他站起来朝我大吼,“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跟别的男孩一样蠢!”

“我很抱歉……”我脸红了,又因为他说我笨而感到闷闷不乐,“只不过就是……你说的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海盗们都坐着船航行在海上,根本不可能是我们其中某一个人的原型。”

“好吧,他可能以前是一个海盗,只不过后来他回到陆地上来了,所以就做了我们其中某个人的原型,那也就是我。”夏洛克双手交叉放在胸前。

“我还是不相信你的原型是一个海盗。”我说,“不过我们可以去问哈德森太太。关于你的原型,也许她知道点什么,或者至少她会愿意帮我们查查看。”

“行,那我们可以在晚饭之前去监护员休息室找她,周五下午她通常都会在那里喝茶吃点心。”夏洛克听起来好像对监护员们的行踪了如指掌,尽管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其实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开始在某些方面显现出一些不同寻常的天赋来。我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夏洛克不是生活在克隆人基地里,那么他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当然他不会是个海盗,但肯定也不会像我一样是个普通人。

夏洛克又剥开了一颗糖果,我提醒他最好别再吃了。他眼睛一转,就把糖果塞进我嘴里让我吃掉。“反正我已经剥开了,不想浪费这颗糖果。”他手里捏着糖纸,眨着眼睛对我说。我嘴里咬着那颗糖,心想也许我又发现了夏洛克的另一面——他的确是一个独断专行的小孩。我幻想他是《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红皇后,我是替他砍头的纸牌士兵。

由于“去找哈德森太太”计划的进行,我很快就把归还钥匙这件事忘在脑后了。夏洛克想了一个很详尽的办法,以免我们撞上别的监护员或者晚到饭堂的时候惹人怀疑,但实际上这个计划真正实施的时候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我们弯着腰放低声音一路跑过走廊,很快就找到了监护员休息室。夏洛克拉着我趴在门上听里面的声音,但房间里什么声音也没有,夏洛克就轻轻扭动门把手,把门推开了一道缝隙。我们屏住呼吸朝里面偷看,看到哈德森太太坐在躺椅上睡着了,旁边的桌上还放着茶杯和一碟饼干,以及她摘下来的老花眼镜。

“我们应该吓唬吓唬她。”夏洛克说,“我们可以偷偷溜进去,然后大声叫醒她。”

“我们不应该对一个老太太这样做。”我说,“再说了,如果你把她吓坏了,我们又怎么能弄清楚她到底是害怕你,还是害怕你的恶作剧呢?”

“你真是一个胆小鬼,约翰·W,我见过最胆小的胆小鬼。”夏洛克轻蔑地看了我一眼。就是这个眼神让我忍不住怒火中烧。我可以忍受他说我是个蘑菇,但我绝对不是一个胆小鬼。

“你会后悔这样说我的,夏洛克·H,因为我根本就不是胆小鬼。”我恶狠狠地对他说,但夏洛克毫不理睬。他猛地把门撞开,然后充满恶意地鼓足劲大喊了一声:“您好,哈德森太太!”

可怜的老太太本来正在睡梦中,结果被他的这一声问候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从躺椅上跳起来。她的嘴唇发抖,手颤颤巍巍地去桌子上摸索她的眼镜。等到她好不容易把眼镜架在鼻梁上,我很清楚地注意到她又吓了一跳,当她看清她在面前站着的是夏洛克的时候。

“你好,孩子。你需要点什么吗?”慌乱之中,哈德森太太抓了几块饼干塞进夏洛克手里,剩下几块不小心掉在了地毯上。我不知道是什么让她这么慌张,但肯定不是因为她面前站着的这个小孩。也许这件事真的与夏洛克的原型有关?我看到夏洛克歪了歪头,朝我露出一个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我不吃饼干,谢谢您,哈德森太太,我是有事来找您。”夏洛克煞有介事地咳嗽了一声,把一些叮当作响的东西从口袋里拿出来,“我和我的朋友捡到了几把散落在基地各处的钥匙,我想还是把它们还给监护人最好。”

“噢?噢……”哈德森太太点了点头,夏洛克就把那些钥匙全部扔在桌子上,让老太太一把一把捡选出来放在眼前仔细查看——她的眼睛已经不太好用了。有好一会儿夏洛克都默不做声,我知道他是趁这个机会把休息室观察了个遍。等到老太太快要检查完那些钥匙的时候,他又突然开口了:

“您知道,我们不只是来归还这些钥匙的。我们还想问您一个问题:请问您知道与我们的原型有关的事吗?”

“什么?”哈德森太太愣了愣,似乎没弄懂他的意思,又好像已经陷入了沉思。夏洛克用眼神对她紧追不放。

“或者关于夏洛克的任何事。”我插嘴道,“我们觉得你对夏洛克的态度有点不一样。你有点害怕他,或者对他唯恐避之而不及。”

“不,不,我……”哈德森太太摘下了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叹了口气,“我不能告诉你们这些。不是我不想这么做,而是基地的规定就是如此。监护人不能向你们透露任何关于外界的东西,你们在课堂上学到的知识对你们来说就已经足够了。至于夏洛克……”

她顿了顿,用手去揉眼睛。“我很抱歉我那样对待你,夏洛克。但每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都不会把你当作一个小克隆……我都会把你当作一个真正的小孩来对待。你很聪明,又跟我的孙子差不多大……所以有时候我会把你们认错。只有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才会意识到这是多么大的一个错误……也许我真的太老了,不再适合这份工作了。”

哈德森太太又再次把剩下的饼干塞进他手里。“拿着这些吧,夏洛克,我希望你能吃一些饼干,这些都是我做的饼干……”

她喃喃说着,把目光投向窗外。我很快就发现她已经全然忘记了我们两个人的存在,完全沉浸在她自己的回忆里了。夏洛克手里拿着那些饼干,什么也没说,我就抓住他的手把他拖了出去。

“你看到了吗?你伤了那个老太太的心。”在走廊里,我对夏洛克说,“你不应该吓唬她,也不应该想那样对她说话。”

“我才不在意她伤不伤心。”夏洛克恶狠狠地说,他把饼干扔到地上踩得粉碎,“我也不在意你想怎么样。我一点都不在意你们,我也不相信她说的蠢话,我根本就不像她的什么蠢蛋孙子,我是一个海盗,只是你们都蠢到看不出来。”

“承认吧,夏洛克,你的原型根本就不是一个海盗!那些都是你的幻想而已!”我大声说。对于他的态度,我感到十分恼火。

“我从不幻想!”夏洛克尖叫起来,他扑过来对我又踢又打,就好像那样就能证明他的观点一样。我没有真的还手,因为他打我就像被一只不具攻击能力的小动物挠了几爪那样不痛不痒。但是他一脚踢在我的小腿上,我就忍不住推了他一把,他摔倒在地上,没有停止尖叫。

“我恨你,约翰·W!”他说,“我甚至还想跟你一起玩海盗游戏!但现在我恨透你了,你永远都不可能再成为我的红胡子船长了!”

“快点从你的海盗梦里清醒过来吧!”我说,“否则你永远都还是那个被人嘲笑的怪胎。”

“怪胎”这句话似乎彻底激怒了他。他一言不发,从地上站起来跑掉了。他跑的很快,我没能追上他,却被另一个监护人拦住了,问我刚刚的吵闹是怎么回事。

“我们在排练一出关于虎克船长和彼得潘的戏剧,现在演到虎克船长逃狱的那一幕,我得去追他。”我随口编了个理由,监护人看起来不太相信,但还是放我走了。

那天我没能找到夏洛克,随后的几天也没有。他似乎在故意躲着我,不肯跟我见面。他就是那样一个我行我素的小孩,如果有人说些违背他心意的话,他就会显得非常恼火,为了避免遭到嘲笑,他就会大发脾气,但那样只会让他的处境更加难堪。我还得装作去安慰他,否则为了挽回他骄傲的自尊心,他可能会做出更可怕的事情,迫使我和他一样难堪……

我感到我已经无法再忍受他这样的怪脾气了。最近一段时间对夏洛克莫名其妙的迷恋,在我看来也是时候该停止了。所以我不再去找他,而是回到了球队的日常训练中,也没有再向谁提起过夏洛克的名字。我的生活的确是逐渐恢复正常了,但我对谁也没说起过的是,那天夜里躺在床上,我想起夏洛克说他恨我,竟然让我一整夜都难以入眠。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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