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夏】月球之旅 Voyage to the Moon（WH，别让我走AU，克隆人相关，第五章）
【5】
与莎拉·S的第一次见面以我的迟到告终。但我并非一个没有时间观念的人，在我的整个看护员生涯中只有过两次迟到的经历，一次是与莎拉的见面，另一次是夏洛克终结的那天早上。
我不能为了这次迟到而责怪夜里窗外的野猫，事实是我昨天夜里迷迷糊糊梦到了夏洛克在我耳边大声说“拍卖会的日子快到了”，我高兴极了，就从床上跳了起来，抱着他亲吻他，他尝起来比糖果还要甜。那时候我们都还是两个小孩呢！醒来之后我恍惚了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但我渐渐明白在基地里发生的所有事都已经无可挽回。
我胡乱吃了点东西，昏昏沉沉地赶去与莎拉见面。我知道那是一座完全不同的疗养院，但是当我停下车走出来向楼上望去，我又可以看见夏洛克站在那里，嘴唇翕动着，好像在无声地叫着我的名字。这次他会从那里跳下来吗？我也会和他一样纵身一跃吗？
那天我没有见到莎拉。当我走进她的病房时，得知她已经去做例行体检了。我找来一把椅子，在那里坐着等了一会儿。我看见她的柜子上放着几块巧克力糖，还有一本封面朝上的书，那本书我曾经在基地里的图书馆见过，是一本探险小说。
克隆人基地里的图书馆规模甚小，因为那里只有一些“对我们的健康有益”的东西。例如：你可以找到关于动物的书籍，但里面没有关于宠物的部分，因为与宠物的亲密接触可能会损害我们的健康。如果某些书里包含一些吸烟或者酗酒的内容，那么这些内容就都会被撕去，这本书也难免会落得七零八落的下场。
相对于非小说类书籍来说，基地里更鼓励我们多阅读一些具有冒险和牺牲精神的虚构作品，那些故事的结局无一不是主人公以死亡为代价达成了某种更高的愿望：宇航员驾驶着飞船冲向敌阵，与外星人同归于尽，以此保护了地球的安全；老水手与鲨鱼搏斗，最后和它一起葬身海底，但全船人得以平安归来。
比起图书馆的严格，我们私下里传播的色情杂志却没有遭到任何形式的禁止。每当一部分“老兵”离开了，他们总会给我们留下一些好东西。一开始我们都对这些“旧货”置之不理，女孩们一见到封面上的裸女就会惊声尖叫。然而这些杂志很快就成了我们之间的抢手货，只要稍微晚一点拿到就会发现里面最精彩的图片不知道被哪个混蛋给剪走了。有时候你甚至可以看到女孩们也会偷偷翻阅那些杂志，虽然我认为她们只是嫉妒模特们的身材或者想知道外面流行什么样的衣服。
我不总去图书馆，因为那里没有我想要的东西。但是那天我花了几乎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来读一本科幻小说，试图用转移注意力的方法来忘记和夏洛克的亲吻。傍晚我从图书馆回来，看到维克多正半躺在他的床上用耳机听音乐（这个混蛋肯定是听说哪个姑娘最近喜欢音乐，所以他立刻就变成音乐爱好者了）。见我走进来，他就摘下耳机向我打招呼：
“嘿，你这一整天都去哪了？那个叫夏洛克的小孩来找过你，他在这儿等了你一下午，但你一直没回来，所以他就走了。”
“什么？”我不敢相信他还会来找我，“他想要怎么样？”
“我不知道。”维克多耸耸肩，“也许他是说了些什么，但我没有认真听，反正也不过是一些小孩的事情。”
“那他现在在哪？”我问他，“你看到他去哪里了吗？”
“好像是朝篱笆的方向去了。”维克多答道，他随即又皱起了眉头，“你说，他该不会是想要逃出基地吧？”
我手里的背包“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我被这个想法吓坏了——逃出基地是我们所能想象的最可怕的事情，我们每个人都听说过那些故事：一个逃出基地的男孩被发现浑身是血地死在树林中，或者一个逃出基地的女孩想要再返回却遭到监护人的拒绝，最终活活饿死在篱笆外面。甚至就在今天我还听到两个女孩的对话，她们神神秘秘地谈起基地外围的篱墙，说它们在进入夜晚之后都是通电的，这样才能有效地阻止克隆人们逃走。
我来不及再跟维克多说什么就立刻跑了出去，一口气跑到围墙下面，希望能及时阻止夏洛克做傻事。就在距离我们上一次接吻的不远处（别再想接吻的事了！），我看到夏洛克正趴在地上，想把一只手从篱笆上一个明显的漏洞处伸出去——
“别那样做！”我大声叫道，冲过去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拉回来，“不要想逃出基地，否则你一定会死的！”
“不……”夏洛克说。他用另一只没被我抓住的手抹了抹脸，他现在可真的是一只小花猫了，“我不是想逃出基地，我只是在那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想让你也看看。”
说我他就让我一起趴下来从那儿往外看，但我什么也没看到。
“它一定是逃走了。”夏洛克垂下了头，“但是当我从这儿把手伸出去的时候，它就会走过来舔舔我的手……”
说着他又趴下来，把手伸出去一点。我们在那里耐心等了好久，等到天快黑了，我也枕在手臂快睡着了，这时候不远处才有一个小东西从一团黑的草丛里钻出来，朝我们的方向“喵喵”叫起来。
“你看，你看！”夏洛克激动又困惑地朝我大喊，“那是什么？它是什么？”
我这才想起来，上一次当我隔着玻璃箱看母猫分娩的时候，夏洛克应该还在楼下的另一间教室里上阅读课呢。他没有见过猫，所以也不知道那个喵喵叫的小东西究竟是什么。我把这整件事讲给他听了，他听完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你认为外面的这只小猫就是监护人给你们看过的那些小猫之一吗？”他问我。
“我也不太肯定。”我回答道，“但基地外面不太像是会有野猫出没的样子，况且我也再没见过那些小猫。”
“这些可怜的小东西。”夏洛克说，“它们肯定活不过冬天，就像我们中间那些逃出基地的一样。被拒之门外，然后孤零零地死在外面。”
他突然变得非常低落，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他这副样子。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发觉，有些话他不会轻易说出来，但他心里和我一样能感觉到——
我知道我又阻止不了我自己在他面前假扮一个英雄角色了：我向夏洛克提议说我们可以把那只小猫抓进来，然后我会腾出我自己的木箱，这样它就可以住在里面，我们可以在午饭里省下些食物来把它养大。但是事情没有完全按照原有的计划来进行，当我试图把手伸出去接近那只小猫的时候，它狠狠地咬了我，并且在我手上留下了两道抓痕，一瞬间就钻进草丛里消失不见了。它逃走了，但我什么也做不了，因为它是自由的，而我们才是被圈在围栏里的人。
“你没事吧？受伤了吗？”夏洛克问我。
那伤疼极了，可是在夏洛克·H面前我什么也不能表现出来。“我猜你是没机会再留下那只小猫了，鉴于现在它已经逃走了。”我把手收回来，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没关系，只是一点小伤，不过我还是得去小斯坦福医生那里看看，最好不会留下伤疤。”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夏洛克担忧地看着我的手。他伸出手想要抹去我手上的血迹，我忽然觉得为他再怎么受伤也是值得的。
“我没事。”我喃喃地说，任由他拉住我的手，“只不过下星期的代币是没指望了。拍卖会近在眼前，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
夏洛克什么也没说。当我去医务室的时候，他也不知道究竟跑到哪里去了。稍后，我从医务室里包扎完出来（为此我受了不少责备），看到夏洛克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我。我向他打招呼，他就跑过来，把一些沉甸甸的东西塞进我那只没受伤的手里。我摊开手一看，那是一些为数不少的代币。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他。
“给你的，你是因为我才受伤，我不能欠你这个。”他说，“但是我也没有更多的了，有时候菲利普他们会抢走我的代币，我只攒下来这些。我本来是想在拍卖会上找到那盘游戏卡带——”他苦涩地摇了摇头，“我会想别的办法再找的。”
“你真的很想再找到那盘游戏，不是吗？”
“如果有个愿望，在基地里会更容易生活下去。”
“那就把这些拿回去吧。我不需要你的钱，我也会帮你找到你想要的东西。”我把那些代币还给他。
夏洛克知道我不会再收下了，他就把代币收回去，忽然又踮起脚尖在我脸颊上吻了一下。
“你不会把这个告诉其他人的，对吗？”他对我说，“我可以相信你吗？”
“当然。”我回答道。我感到他的吻在我脸上燃烧起来，改变了那里冰凉的温度。
“那我们就共同保守这个秘密吧。”他笑了笑，主动牵起我的手。起初他只是抓住我的小指，很快我们就变成了十指紧扣。在回去的一路上我们都手拉着手，我紧张地手心冒汗，但夏洛克握着我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
那一天结束的时候，我们彼此都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某种改变，一切都已经不同。我和夏洛克，尽管那时候还是两个孩子，都一样惴惴不安，但我们的好奇心已经远超恐惧。毕竟对未来心怀希望永远都是一种更好的方式，以便在基地里继续生活下去。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