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夏】月球之旅 Voyage to the Moon（WH，别让我走AU，克隆人相关，第七章）
【7】
我首选的倾诉对象是乔·D，因为他最近刚刚和艾格尼丝·A在一起。艾格尼丝是如此惹人讨厌的一个疯女孩（我听说她总是穿着脏裙子，并且像爱丽丝一样在脑海中假装茶会。在基地里每个人都想表现得与众不同，但总是有人会错失“酷”和“奇怪”的界限。当然夏洛克并不属于这个行列，他所做的只不过是比任何人都更可爱），所以我认为他的情况和我很相似，我最好去找他谈谈。
就像我说的那样，我早已经花光了我身上的代币，所以拍卖会的整个下午我都在蹭喝别人的果汁中度过，假装我对拍卖会上的东西还有无穷的兴趣（通常拍卖会都不会再有什么好东西剩下，尤其是到了下午）。只有那个好心的女孩儿梅丽·M主动给了我一块蛋糕，让我在晚饭之前不至于饿肚子。
我在晚饭快结束的时候凑到了乔·D身边去，他正全神贯注地用他的脏手啃着一只苹果。我们曾经一起在足球队（尽管他只是帮忙搬运器材和清理垃圾的家伙），不过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再说过话了。
“你想要什么，伙计？”乔用力吸了吸鼻子问我。
“我就是想知道……”我本来想问他“你是怎么跟一个讨厌的疯女孩儿相处”，但我转念一想，又换了个更委婉的方式，“你和艾格尼丝的关系还好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伙计，但我不喜欢别人随便打探我的隐私。”乔警惕地看着我，把手上咬了一半的苹果扔进盘子里。
“我没有想打探你的隐私。”我说，“只不过我自己也差不多遇到了同样的问题，所以才要向你请教。”
“那就好，伙计，现在我弄清楚你的意思了。”乔嘿嘿笑了一声，因为这份突如其来的尊重而显得非常得意，“你也搭上了哪只不好对付的小鸽子，是吗？”
我开始有点怀疑他的这种说话方式是故意从卡车司机那里学来的，好让他在我们之中显得尤其引人注目——这是基地里的小孩想吸引眼球最惯用的方式，学一点属于基地外的东西在别人面前炫耀，因为人人都向往着基地外面的生活，所以这样的小把戏也从来都不会失败。
“收起你的那些蠢话，乔·D，我是认真的。”我很不耐烦地打断他，“如果你真想帮我，就谈谈你和艾格尼丝吧。”
“我可不愿意谈论那个疯婊子。”他夸张地啐了一口。他做的所有事看起来都像是在演戏。
“快停下你那套糊弄人的把戏，人人都知道你和她在一起了！”我提高了声音，“如果你还坚持要这么说，恐怕我就不得不把你的话转告给她听了。”
“你随意。”他耸了耸肩，故意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个举动激怒了我。
“好吧。”我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又转回去突然揪住了他的衣领，“你可以继续你那套说话方式，但我也可以让你好好挨上一顿揍。而且我向你保证，从今以后每天你都会生活在挨揍的阴影里。我会叫上所有我认识的人，揍的你体无完肤……”（当然我不是真的想揍他，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我可以说是基本上没有揍过什么人。）
“嘿，别着急，伙计，我不是那个意思。”冷汗从他额头上冒出来，他的伪装终于在我的威胁之下动摇了，“我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对艾格尼丝感兴趣……”
“没有人会对那种怪女孩感兴趣，除了你这样的蠢货。”我说，“我看你只是心虚，你根本就是不敢承认你和她的关系。”
“不，我不是。但艾格尼丝对我来说很不一样……她是个很特别的女孩。我不愿意聊到她，是因为我不希望别人也发现她的特别之处。如果你遇到了这样的一个人，你也会有相同的感受，不是吗？”
他声音发颤，我察觉到他说的是真话，我的手就渐渐松开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说了那样的话。”他蹲下来，眼里噙着泪花，不断喃喃自语。我知道他的道歉不是说给我听的，但这样的事情总是让我感到自己好像生活在疯人院，“我希望永远都不会再有人那样对待艾格尼丝，可是有时候我又希望她永远都是个被人讨厌的怪女孩，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她有多好……”
他又低声嘀咕了些什么，但我没有再跟他说话了。我发现我和他的想法在某些方面完全一样，夏洛克在我眼中是特别的，我不愿意别人也发现他的特别，我只想要独占他。但我真的愿意和他一起分享这种特别吗？我可能会付出相当大的代价……我喜欢我足球队队长的位置，喜欢女孩儿们青睐的目光，如果我继续和夏洛克在一起，我可能会失去所有我觉得重要的东西。这样做真的值得吗？我想不明白，那时我还太小了，我所有大胆的“招数”都只不过是从那些传阅的杂志上学来的。
我一整晚都被深深困扰着，这个天大的问题像气球一样膨胀着占据了我的整个头脑。我本来想早点入睡，但很快我又发现我再次找到了夏洛克身边。他又躲在那个狭窄的小储藏室里（现在我们经常在那里偷偷见面），没有录像机，没有音乐，没有任何消遣，甚至没有开灯，令我惊讶的是他竟然坐在那里毫不顾忌地抽一支烟。
“你在做什么？”我又惊又怒，气得发抖。作为克隆人，我们应该遵守的第一条规矩就是远离烟草。为什么烟雾探测器没有工作？我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正常闪烁的灯光，它很可能被弄坏了。
“你看到我在做什么了，我才懒得再跟你解释一遍。”他伸长手臂，抖落了一下烟灰，袖口处露出一段洁白的手腕。这时候我才发现，距离他第一次在游戏室里对我说“这个游戏可真无聊”的时候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早已经不再是那个毛茸茸的小孩了，他的个子已经快比我高，整个人瘦得像一具骨架，苍白得像一株从未见过阳光的植物。
“你是怎么可能弄到烟的？”我质问他。他看起来心情非常低落，以至于变得暴躁起来。
“我从卡车司机那儿偷来的。”他摊了摊手，烟卷夹在他手指之间，“你早就知道我爱偷东西了，说不定我的原型就是个小偷。”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我以为你一直想做个海盗……”
“做过什么和想做什么，这之间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都是一样不能实现的。我们甚至都算不上人。”他的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为什么你会突然变成这样？有人欺负你吗？”我想走过去拉起他的手，但是被夏洛克躲开了。
“没有人欺负我，如果有，那也就是你。”他说，“你看不出来吗？约翰·W。我在这里生活的一点也不快乐。我想离开这个该死的基地。”
“为什么？”我傻了眼，不知道是该反击他对我的控诉，还是该弄清楚他突然想逃走的原因。
“我恨这个地方。”夏洛克猛吸了一口烟，他恶狠狠地说，“我恨这个地方，它对待我们就好像一群圈养的动物一样，甚至连动物都不如。监护人对我们唯恐避之而不及，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愚蠢、轻浮、不知所谓，就像基地努力想要把我们变成的那样。”
“但是就算你逃走了，也不可能适应外面的生活。”我说，“你可以逃，但是难免会被抓住。就算——就算你侥幸逃过了追捕，外面的世界也只会比基地里更糟糕。生活在外面的人也同样冷漠，轻蔑，互相撒谎，互相敌对。如果他们知道了你的身份，他们只会诅咒你，攻击你，摧毁你。你不可能在外面的世界生存下去的。”
“我不在意。没有什么东西会比生活在基地里更糟糕的了。”夏洛克耸耸肩，“虽然你一再让我失望，但我还是想要给你一个机会——不如你跟我一起逃走吧。”
“不，我不会跟你一起逃走。”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决心，让我直接拒绝了夏洛克的提议。
“随你。”夏洛克说，他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恶毒的神色，“不过如果今天晚上我逃走的时候见不到你，我就会去亲口向监护人坦白我的吸烟问题。到时候他们就会发现我的肺已经受到了污染，而我就会作为一个‘次品’提前进入捐献……不到三个月我就会死在捐献过程中，而你就是害死我的凶手。我的灵魂会纠缠你，我会保证你一直都生活在痛苦和愧疚之中，直到你也跟我一起躺进坟墓里去……”
“你不能这么做。”我的心沉到了底。
“那你最好试一试。”夏洛克灭掉烟站起来，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迈着轻快的脚步走了，留下我一个人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我不知道夏洛克的真实想法——在“海盗”事件之后，他就已经不再跟我分享他的那些小诡计了。他是真的想逃走吗？还是一次故意针对我的考验？如果我赴约了，是否会不可避免地掉入他的陷阱之中？但如果我不肯赴约，他是否真的会像他所说的那样向监护员告发自己？
我陷入了恐慌。已经没有什么时间留给我再考虑了，我必须现在就做出决定。我飞快地跑回了宿舍，在没有告诉任何人的情况下迅速收拾好了我的背包。我准备了两件外套（夜里会很冷，我知道夏洛克是不会关心这种问题的，所以只能替他准备好），一双备用的鞋（基地外面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荒地，我们没有别的交通工具，可能要徒步走上很远才能真正接触到外面的世界，虽然有时候我也会怀疑是否真的存在一个“外面的世界”），两小瓶瓶装水（带着水太重了，而且容易被人发现，但逃出基地后在哪里能找到饮水又是个大难题），几块巧克力棒（我们肯定需要些能够补充能量的食物，不过我的巧克力棒早就吃光了，所以我拿了维克多柜子里的），最后我拿走了不知道是谁放在墙边的板球棒，它顶端稍微有一点开裂，但还算得上是一件可用的武器。带上它当然是为了有东西防身，不过如果事情真的糟糕到意料之外的地步……我们也可以想办法抢劫我们遇到的人。
等做完这件事，我掂了掂手上的背包，心里却又犹豫了起来——我好像因为夏洛克的一句话就被胁迫成了他的共谋者。一旦我们离开基地，就真的没有路可以回头了。我们难免会用剩下的所有日子来奔逃躲藏。这是一个足以影响一生的决定，但我却不得不在几分钟之内做完；夏洛克很可能只是在开一个玩笑，但我却不能当做是一个玩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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